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ＶｏＬ １ｌ Ｎｏ．３ ２０１１年６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ＡＮＧＺＨＯＵ ＯＰＥ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ｒｒＹ Ｊｕｎ．２０１１ 百善孝为先 从《聊斋志异》看蒲松龄对孝道的推重与弘扬 杨士钦 （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科学系，山东淄博２５５１００） 摘要：蒲松龄在他的巨作《聊斋志异》中充分体现了他对“百善孝为先”思想观念的推重。 《聊斋志异》以孝开宗明义，对孝道进行了反复弘扬，甚至通过描写因果报应来宣扬孝道。为了弘孝 他还总结了十二种行孝的方式。蒲松龄之所以如此大力宣扬孝道其原因有二：第一，蒲松龄深受中 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的影响；第二，现实生活中蒲松龄本人就是个行孝的典范。 关键词：蒲松龄；《聊斋志异》；孝道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４１９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０３８５（２０１１）０３—００５９—０５ 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儒家思想 作中，蒲松龄把此篇放在开端，说明其对孝道 的核心内容之一。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文化影响 的推重。正如但明伦所评：“一部大文章，以此 的封建知识分子，蒲松龄在他的巨作《聊斋志 开宗明义，见宇宙间唯仁孝两字，生死难渝； 异》中充分体现了他对“百善孝为先”思想观 正性命，质鬼神端在乎此，舍是则无以为人 念的肯定，这集中表现为他对孝道的推重与 矣。”以孝开宗明义可见蒲松龄对“百善孝为 弘扬。 先”观念的肯定。 为了现其对孝道的推重，蒲松龄在《聊斋 志异》中还对孝道进行了反复弘扬。在这部著 这种推重首先体现在其以孝开宗明义。《聊 作中涉及到行孝内容的文章多达几十篇，它们 斋志异》作为文言短篇小说的最高峰，在其４９０ 以孝道为主题贯穿于这部著作的始终。其表现 多篇文章中，名篇佳什可谓众多，特别是那些 方式或隐或显，仅明显以孝为表现主题的篇章 描写人与花妖狐媚之间爱情的小说，读来令人 就有近三十篇，像《水莽草》、《席方平》、《孝 回肠荡气，叹为观止。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 子》、《乐仲》、《田子成》、《菱角》等，加上行 蒲松龄没有把那些美不胜收的篇章放在作品的 文中隐含作者弘扬孝道的作品，据本人统计更 开始，而是选取了一篇小文章《考城隍》放莅 是有近五十篇。在一部“用传奇法而志 卷首，这应该是蒲翁的刻意而为。 怪”［１］（Ｐ１４７）的小说中，宣扬孝道的作品如此之 《考城隍》是一篇弘孝的文章，文中描述其 多，不难看出作者对孝道的推重。 姊夫之祖宋焘阳寿当尽，被阴间任命去河南做 蒲松龄对孝道的推重也体现在其对孝与不 城隍。宋焘因“老母七旬，奉养无人”，请求能 孝相关因果报应的描写上。在《聊斋志异》中， 够延阳寿以尽孝道，在其至孝的感召下，被关 蒲松龄为了宣扬其“百善孝为先”的理念，劝 帝给“阳算九年”而复活，后宋焘在母亲去世 人为孝，用其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对行孝者和 后，“浣濯人室而没”。宋焘的求生就死完全取 不孝者都进行了果报描写。在蒲翁的笔下，行 决于为母尽孝这一目的。在这部富含劝惩的著 孝者都会有善报，具体而言就是行孝具有强大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１０ 作者简介：杨士钦，男，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明清小说。 ５９ 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Ｖｏ１．１１ Ｎｏ．３ 的致福作用。概括来讲在《聊斋志异》中孝的 作用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第一，行孝可以致 里义的范围非常广泛，主要指公正的、合理的、 应当做的事情。“舍生取义”这个本来深人人心 富。像《王成》篇，篇中贫困且懒惰的王成因 对狐祖的孝而最终“起屋做器，居然世家”。第 二，行孝可以得官。《青梅》篇中贫困的张生孝 行卓著，在蒲翁的笔下最终位至司李。第三， 行孝可以延嗣。像《乐仲》篇，乐仲因为孝行 的论断，在《聊斋志异》中却遭受了挑战。在 阳寿当尽的义和求生为孝之间发生冲突时，作 者选择孝战胜了义，代表篇目为《考城隍》。宋 焘之所以在知道自己当死后“顿首而泣”，并不 是贪恋人世间的浮华，而是徒以“老母七旬， 动天，“生平一度”，即得一子。第四，行孝可 以延寿。像《考城隍》篇，宋焘因孝心感动了 上苍，被延寿九年。第五，行孝可以成仙。像 《水莽草》篇，祝生因尽孝得为“四渎牧龙 君”。第六，行孝甚至可以福荫子孙。像《侠 女》、《珊瑚》，二者子皆为进士。 为了劝人为孝，警戒世人，在蒲翁笔下， 不孝的人也都遭受到了恶惩。如杜小雷之妻就 是一个不孝之人“母双盲……一日，（杜小雷） 将他适，市肉付妻，令作博饪。妻最忤逆，切 肉时，杂蜣螂其中。”结果，杜妻变成一头猪， 且“让邑令闻之，絷去，使游四门，以戒众 人”。再如《聊斋志异・马介甫》中杨万石之妻 尹氏，是个典型的不孝、不悌且不贞的冷血动 物。但明伦评其堕胎之事日：“若捞妾堕胎，绝 人宗嗣，王法不宥，天理不容。马能以利刃书 其心，人皆呼快。余则为之惜日：‘何不立刻杀 却！”’尹氏结果如何呢？被一屠夫“以钱三百 货去”。因受不了屠夫的百般折腾，“欲自经， 绠弱不得死，屠益恶之”，渐为“里人所唾弃， 久无所归，依群乞以食”。杨万石也因其“季常 之惧”为“乡人皆不齿……学使案临，以劣行 黜名”但明伦对杨万石评道：“不能为人夫，以 至不能为人子，不能为人兄，不能为人友，且 不能为人父，尚得谓之人也乎！……父子兄弟 皆感泣，杨翁可怜，万钟可耻，万石可杀。” 如果说蒲松龄是通过“以孝开宗明义”、反 复弘孝及对孝与不孝因果报应的描写来警戒世 人行孝的话，那么为了体现其对孝道的推重， 他还精心设计了十二种行孝的方式，来指导世 人如何行孝。 （一）求生为孝 孟子日：“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 ∞ 在这 奉养无人”，想要终其天年。后来在母亲去世 后，宋焘“营葬既毕，浣濯人室而没”也说明 了这一点。可见在蒲松龄笔下，只要是为了尽 孝，甚至连放弃阳寿当尽的义都是可以的。 （二）延嗣行孝 孟子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ｍ’ 汉 人赵歧对此注日：“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 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 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祖祀，三不孝 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可见在封建伦理中 认为生养子嗣，以使祖先得到祭奠是重大的孝 行。“延嗣为孝”在《聊斋志异》中多处得以 体现。代表作为《段氏》及《湘裙》。《段氏》 篇，写济南蒋稼，其妻毛氏，不育而妒。嫂每 劝谏之，毛不听。年近四旬，颇以续嗣为念。 后来蒋稼兄通过巧计，帮助其弟纳妾生子。我 们既可以看作是兄弟间悌的表现，更应该看作 是让父母得以安眠的孝的作为。《湘裙》篇，晏 仲在其兄嫂死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生二子， 则以一子为兄后”。然而事有不测，“甫举一男， 而仲妻又死”。结果他叉到兄嫂的阴宅，领来阿 小以抚之，终于使兄阳绝而阴嗣，而宴仲去阴 问领回阿小的初衷，文章中也交代得很明白， 即“大哥地下有两男子，而坟墓不扫”，可见延 嗣是为祖先打扫坟墓，按时祭奠，这正是中国 人心目中孝的重要内容。对此但明伦眉批日： “仲之欲继兄后，久出至诚，自念鬼虽非人，慰 情胜如无有。” （三）事亲求孝 在《聊斋志异》中，有这样一类篇章，主 人公面对着优异的生活环境，甚或人人向往的 神仙世界，毅然决然地返回人间，究其原因也 只在这一个字——孝。此类的代表篇目有《翩 翩》、《罗刹海市》等。《翩翩》中罗子浮在身 染重病无人问津之际，为翩翩所救，过上了无 忧无虑的仙境生活。但面对着如花美眷，居住 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ＶｏＬ ｌ１ Ｎｏ３ ．在温柔之乡，罗却“每以叔老为念”，数次言 归，在孝的驱使下，最终抛却了仙境的安逸生 活返回了故土。和罗子浮差不多，《罗刹海市》 中的马俊面对着龙宫仙境，却因“亡出三年， 恩慈间阻，每一念及，涕膺汗背”，而请求携女 同归，却被龙女“仙尘路隔”拒绝，面对着夫 妻分离的惨剧，生尽管大悲，但是回家行孝的 决心却丝毫没有减弱。面对着要离开自己的心 上人，龙女也没有阻拦，而是用“归养双亲， 见君之孝”来鼓励他，可见在面对情和孝冲突 的时候，作为描写仙凡爱情能手的蒲松龄，始 终没有忘记“百善孝为先”这个原则。 （四）顺亲尽孝 孟子说： “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 ］ ’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就多处表现 了这种顺亲之孝。代表篇目有《王成》、 《青 凤》、《珊瑚》等。《王成》篇中，当王成夫妇 “稍惰”，老妪“辄诃之”，而王成夫妇却是 “夫妇相安，不敢有怨词”。 《青凤》篇中当 “生隐蹑莲钩”时，家教甚严的青凤表现是“急 敛足，亦无愠怒”。可见青凤对耿生是甚有好感 的。但当其和耿生相会被其叔撞见后，在其叔 一句“贱婢辱吾门户，不速去，鞭挞且从其后” 的申斥下，就“低头急去”。这两篇文章都体现 了顺亲为孝的思想。而这种思想表现得最为突 出的当是《珊瑚》篇。篇中的珊瑚，性娴淑， 对婆母沈氏百般孝敬，却得不到“悍缪不仁” 的沈氏的欢心，而安大成则在母亲的怨怒中， 对珊瑚先是鞭打，继而休逐。作为女主人公的 珊瑚却处处忍让，最终使安母接纳了她。对于 珊瑚，蒲松龄的评价是“不造跋扈之恶，不知 靖献之忠”，可见蒲松龄对于这种“顺亲尽孝” 是极为颂扬的。 （五）卖身求孝 代表篇目为《聊斋志异・青梅》篇，篇中 青梅劝阿喜嫁给张生，结果没能如愿。后阿喜 随父母人晋，半年，其母卒，又两载，其父又 坐行赇免，赎罪万计，渐贫不能自给，从者逃 散。不久王父又染病身亡。二年，其父因犯贿 赂罪被罚万金。渐贫而不能自给，从者纷纷离 去。又赶上瘟疫大作，父染病而死。阿喜身边 只有一个老佣人相伴，不久，老佣又死，就只 剩下了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这时，“有邻妪劝 之嫁，女日：‘能为我葬双亲者，从之。’妪怜 之，赠以斗米而去。半月复来，日：‘我为娘子 极力，事难合矣：贫者不能为而葬，富者又嫌 子为凌夷嗣。奈何！尚有一策，但恐不能从 也。’女日：‘若何？’日：‘此间有李郎，欲觅 侧室，倘见姿容，即遣厚葬，必当不惜。’女大 哭日： ‘我缙绅裔而为人妾耶？’妪无言遂去。 日仅一餐，延息待贾。居半年，益不可支。一 日妪至，女泣日：‘困顿如此，每欲自尽，犹恋 恋而苟活者，徒以有两柩在。己将转沟壑，谁 收亲骨者？故思不如依汝所言也。”但明伦对此 有一个很好的评论：“女亦诚孝矣，故宜得配孝 子”。可见连但氏都为阿喜的孝行所感动。 （六）损身为孝 在《聊斋志异》中，蒲松龄还描写了这样 一种行孝方式：即为了满足父母的某种欲望， 子女为行孝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身体。代表篇 目有《孝子》、《乐仲》篇。前者周顺亭为给其 母治病，“以利刃割肋肉”；后者乐仲先是在其 母“病弥留，苦思肉”之际，“圭ｑ左股献之”， 后又因母“悔破戒，不食而死”，“以利刃到右 股见骨”。对这种血淋淋的行为，蒲松龄却评价 到“到股为伤生之事，君子不贵。然愚夫妇何 知伤生之为不孝哉？亦行其心之所不自己者而 已。有斯人而知孝子之真，犹在天壤。”可见蒲 松龄既认为人不应该轻易伤生，这一点跟《孝 经》的观点一致，但同时也认为这是一种可贵 的孝行，是一种子女为父母行孝的难以抑制的 行为，做这种事的人是真孝子，对他们不但不 应该批判，反而有责任对其进行表彰，即他说 的“司风教者，重务良多，无暇彰表，则阐幽 明微，赖兹刍荛。” （七）舍身谋孝 《礼记．曲礼上》云：“父之仇，弗与共戴 天”。意思是做子女的决不能和杀父仇人在同一 个天底下共存。言下之意，做为子女应当为父 报仇，哪怕是舍弃自己的生命。这类篇目在 《聊斋志异》中也多有出现，最有名的是《席方 平》与《商三官》。《席方平》篇写席方平父席 廉，因与里中富室羊某有邵，羊某死后，通过 贿赂阴间，使席廉浑身赤肿而死。席方平为代 父伸冤，灵魂出窍来到阴世，先后受到锯身、 火烙等多种酷刑，但其矢志不移，一心为父伸 ６１ 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ｏ１－１１ Ｎ０．３ 冤，最终在灌口二郎神的帮助下，使父冤得以 敌。对此但明伦眉批道：“能孝其亲者，必能敬 人之亲。彼孝其亲而敬我之亲，我何谢焉？且 彼敬吾亲，是代吾孝吾亲也，所谓小恩可谢， 昭雪。席方平这种舍身为孝的精神，甚至连鬼 卒都受到了感动。《商三官》篇中说：故诸葛 城，有一士人商士禹。“以醉谑忤邑豪。豪嗾家 奴乱捶之。舁归而毙。”在其两兄“颂不得直， 负屈归”，又欲“张再讼之本”时，三官通过讲 理说服了两位兄长，使商父得以人土为安。面 大恩不可谢也。又彼既代吾养吾之亲，吾亦惟 代之孝其亲耳，焉用谢？且母亦深以祧续为忧 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以身报之，为延 一线之续，尽我之孝，以成彼之孝。” 对着公道不彰的黑暗世界，三官化为优伶，在 取得杀父仇人信任后，手刃父仇，自经而死。 三官虽然是一个只有ｌ６岁的女孩子，但为报父 仇却敢于豁出性命，俨然是一顶天立地的伟丈 夫。无怪乎但明伦也不无感慨的眉批道“凛凛 然有生气，至今读之，我亦敬若神明”。 （八）宁死求孝 求生是人的本能，但在蒲松龄的笔下，我 们却发现，当求生与尽孝发生冲突时，故事的 主人公却为尽孝而宁死，代表作为《水莽草》。 篇中的主人公祝生因误食水莽草而死。其“妻 不能守柏舟节，半年改醮去”，留下一周岁孤儿 由其母自哺，“劬瘁不堪，朝夕悲啼。一日，方 抱儿哭室中，生悄然忽人。母大骇，挥涕问之。 答云：‘儿地下闻母哭，甚怆于怀，故来奉晨昏 耳……”。后来，祝生有了再生的机会，却让给 了他人。“母日：‘汝何不取他人以自代？’日： ‘儿深恨此等辈，方将尽驱除之，何屑此为？且 儿事母最乐，不愿生也。”’鬼为尽孝宁可不复 生，显然是对蒲翁“百善孝为先”理念的最好 诠释。连但明伦也对此评价到：“人未有不畏鬼 者，畏其为害而人不知也。鬼而能恕且孝，鬼 不且将畏人乎哉。” （九）杀仇为孝 代表作是《侠女》。《侠女》也是一篇弘扬 孝道的佳作。主人公侠女外表尽管是“艳如桃 李而冷如霜雪”，但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激情，是 一个感情丰富、热情奔放，且以大义为重而不 拘礼节的奇女子。她在处理与长辈的关系上， 是一个典型的孝女。当顾母“疽生阴处，晓旦 号眺”时，女“时就榻省视，为之洗创敷药。 日三四作，母意甚不自安，而女不厌其秽。”后 又替顾家延一脉之嗣。这些都可以说是侠女由 感恩而上升为行孝的行为。更难能可贵的是为 了给父亲报仇，她“负老母出，隐姓名，埋头 项”，在把母亲奉养至天年后，终于手刃了仇 ６２ （十）厚养为孝 清代学者周希陶曾经说过“早把甘旨勤奉 养，夕阳光景不多时”。这是劝世人要及时行 孝，莫要造成“人欲养而亲不在”的终身遗憾。 对于如何尽孝，周文也说了：“甘旨勤奉养”， 即厚养。在《聊斋志异》中，关于子女厚养行 孝的描写有好多处，而最有代表性的当数《青 梅》篇。篇中“家窭贫，无恒产”的张生，自 己“据石啖糠粥”，而其母“案上具豕蹄”。这 可以说是厚养为孝的典型。 （十一）辞官尽孝 代表篇目：《聊斋志异・田子成》。《田子 成》篇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明季进士田良耜， 其父田子成过洞庭，舟覆而没；其母杜氏，闻 讣，仰药而死。此时良耜尚在抱中，遂由“庶 祖母抚养成立，筮仕湖北。年余，奉宪命营务 湖南。至洞庭，痛哭而返。自告才力不及，降 县丞，隶汉阳，辞不就。院司强督促之，乃就。 辄放荡江湖间，不以官职自守。”后来，寻得父 亲葬处，“遂发冢负骨，弃官而返”。但明伦在 后眉批道： “然非良耜之诚孝，亦不能感此。” 对田良耜的至孝行为深感赞同，叹其终“寻得 父亲葬处。” （十二）自贬求孝 代表篇目《聊斋志异・菱角》。楚人胡大 成，为奔伯母丧远去湖北，“数月将归，伯又病 亦卒。淹留既久，适大寇据湖南，家耗遂隔。 成窜民间，吊影孤惶而已。一日，有姐年四十 ，萦回村中，日昃不去。自言： ‘离乱无 归，将以自鬻。’或问其价，言：‘不屑为人奴， 亦不愿为人妇，但有母我者，则从之，不较 直。’闻者皆笑。成往视之，面目问有一二颇肖 其母，触于怀而大悲。自念只身无缝纫者，遂 邀归，执子礼焉。媪喜，便为炊饭织屦，劬劳 若母。拂意辄谴之；而少有疾苦，则濡煦过于 所生。但明伦夹评“成以颇肖其母而迎归执子 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Ｖ０１．１１ Ｎｏ．３ 礼，诚孝之感，巳不自今日始矣。”胡大成与某 媪间，本无母子关系，但胡大成却心甘情愿地 邀其归，并“执子礼”，反映了对孝子的肯定。 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在《聊斋志异》 中蒲松龄从多角度展现了其对孝道的推重，那 么蒲松龄为何会在《聊斋志异》中大力弘孝呢？ 第一，从传统文化的影响看，孝是中国文 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孝占有 重要地位，是中国人最讲究的道德伦理规范。 《孝经》中说，“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 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已有也。”可以 看出，孝悌地位的重要，必须要提倡。梁漱溟 先生在其《中国文化要义》中引谢幼伟也说过： “中国文化在某一意义上，可谓为孝的文化。孝 在中国文化上作用至大，地位至高，谈中国文 化而忽视孝，即非于中国文化深有所知。”作为 儒家经典，无论是《论语》、《孟子》，还是其 后继者，对孝道都多有阐释。蒲松龄是一位深 受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影响的封建知识分 子，他生于书香门第，从小热衷功名，希望能 够“达则兼济天下”。在长达７５岁的人生旅途 中，读书应举构成了他生活中的重要部分，尽 管科举之路偃蹇不堪，他却从未放弃对功名的 追求。据统计从其１９岁参加科考到５０多岁在 妻刘氏的劝说下彻底放弃科举，其间参加乡试 共十多次，这种积极人世的思想正是其深受儒 家文化影响的表现，而作为儒家文化核心内容 之一的孝文化对蒲松龄产生影响也就是再自然 不过的事情，于是乎在其著述像《省身语录》 中，就出现了多处对行孝重要性的描述，像 “孝子百世之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愚 忠愚孝实能维天地纲常”［ 】 吣 ’等，通过这些 浅显而朴实的文字劝人为孝。 第二，历任清最高统治者对孝道都相当重 视。清朝社会以孝治天下，对孝道统治者不仅 积极倡导而且亲身示范。作为清朝的统治者， 他们一直倾慕汉族先进文化，入主中原后，广 泛学习先进儒家文化和道德。而“孝”作为传 统儒家道德规范之核心，更为他们所学习和运 用。他们把孝和国家统治实践结合起来，以身 示范，使整个社会形成了一种浓厚的“孝”的 氛围。《孝经》是孝文化的集大成著作，代表了 儒家对孝的理解，是封建社会中对于孝的主流 认识。清世祖和清世宗分别对儒家经典著作 《孝经》做出了注释，完成了《御注孝经》和 《御篡孝经集注》两书，并颁行天下。清统治者 是非常重视孝的，也让整个社会对于孝各方面 内容得以更加直观、充分的认识和理锯。最高 统治者重视孝，继而推及到大臣、百姓之中。 长此以往，整个国家必将形成一种重孝的社会 风气，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为了弘扬孝道，清最高统治者甚至把行孝 作为选拔任用官吏的标准。其实中国历史上好 多封建统治者都十分重视德孝才能 把它作为 选拔和考核官吏的重要依据。早在汉代，就实 行举孝廉。即要求地方为朝廷物色德才兼 备的贤明人士，察举孝子、廉吏等。之后的各 朝各代也继承和发展举孝廉制度，作为荐举和 选拔的重要根据。到了清代，举孝廉发展 为制科。设立孝廉方正科，成为清代选拔官吏 的重要途径之一。孝廉方正科，借用汉代以来 的举孝廉方正而命名，是清朝科举考试制科之 一。早在顺治时期，就有举孝子授官之例。史 料记载，“顺治十五年，魏裔介僚奏举奏孝子授 官，吏部议以孝子关系风纪，令果有真孝子许 抚按具题，礼部覆核，由礼部考试，选授县正 佐贰等官。”康熙登基，下诏直省府、州、县、 卫各举孝廉，赐大品章服，备召用，并且下诏， 诏书中说道“国家敦励风俗，首重贤良。前诏 举孝廉方正，距今数月，未有疏闻。恐有司怠 于采访，虽有端方之品，无由上达。各督抚速 准前诏，确访举奏，寻浙江、直隶、福建、广 东各荐举二员，用知县；年五十五以上者，用 知州。”康熙十一年，又命八旗祥察孝行素卓者 以闻。自此之后，直到新皇帝登极，大多以恩 诏荐举作为常例。可以看出，清统治者把孝行、 孝德作为选拔的重要参照标准，是被推荐人仕 途的理由之一。我们说上行下效，最高统治者 对孝道的重视对当时整个社会风气不能不产生 巨大的导向作用，身为时人的蒲松龄受到这种 影响是必然的。 第三，从蒲松龄自身来看，现实生活中蒲 松龄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重视孝道的人。在其 《述刘氏行实》中曾经描述过其兄弟分家时的情 ６３ 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２０１１年６月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ＡＮＧＺＨＯＵ ＯＰＥ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订Ｙ ＶｏＬ ｌ１ Ｎｏ．３ ＪｕｆＬ ２０１１ 景，“兄弟皆得夏屋， （下转第９０页） 弹拨着古老的五弦琴 长篇历史小说《詹天佑》中民歌运用的技巧 王学珍 （广州市广播电视大学，广东广州５１００９１） 摘要：本文从陈典松创作的长篇历史小说《詹天佑》的民歌运用技巧入手，对该书运用的十 首中外民歌引用的环境、效果等进行了有针对性的分析，认为《詹天佑》一书中的民歌有跨地域性、 跨文化性，在文学创作中有其创新之处，是值得关注的。 关键词：文学评论；《詹天佑》；民歌；技巧 中图分类号：Ｋ２５８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０３８５（２０１１）０３一ｏｏ６４—０４ 陈典松著《詹天佑》由广东省出版集团之 花城出版社２０１１年４月出版。当我从作者手中 其文这样写道： 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 摇晃着脑袋，小辫子在肩背处搭来搭去，一路 蹦蹦跳跳，从肄业局门前的街巷里走过，口中 念念有词地唱着一首民谣： 梁山头浪一只羊，远往松江粜米粮。大斗 量来小斗卖，升箩投浪养爹娘。爹娘养我能长 拿到该本书时，确实有些震惊，厚厚实实，７Ｏ 万字，在今天这个时代，还有人能静下心来创 作这么长篇而且以史实为基础的历史小说，先 是好奇，从读序文和后记人手，感受到作者创 作动因的纯洁而简单，故而产生了阅读的兴趣。 读完之后，确实感到这部作品中有诸多值得品 大，我养爹娘勿久长…。 孩子们的声音随着他们身影的远去，越来 越缥缈了，回荡在大清出洋幼童肄业局四周的 空气里。 味之处。本文试就《詹天佑》中的民歌运用技 巧谈点粗浅的看法。 《詹天佑》中总共引用了ｌ０首中外民歌， 分别是上海民歌《梁山头浪一只羊》、《城隍老 爷哈哈笑》、广州民歌《月光光》、《拍大髀》、 《藜塘尾》、《浸死两个番鬼仔》、奥地利民歌 《平安夜》、英国民歌《斯卡布罗集市》、美国 校园歌曲《梦见母亲梦见家》 （Ｄｒｅａｍｉｎｇ ｏｆ Ｈｏｍｅ ａｎｄ Ｍｏｔｈｅｒ）、美国民歌《我工作在铁道线 上》。 一初读这段文字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越往后阅读，越能感觉到这段文字是有其特 定用意的。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中国人由于 消息闭塞，对外国不了解，即使是大清王朝提 供最优越的出国留学条件，老百姓也视为畏途， 谁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国外生活长达十 、用民歌点明主题 在“黄浦新潮”一章中，作者在将位于上 海黄浦江边大清出洋幼童肄业局清冷的场景与 外界热闹嘈杂的码头风光作了对比性描写之后， 很自然地引出了上海民歌《粱山头浪一只羊》， 收稿日期：２０１Ｉ一０４一Ｄ７ 五年之久，传统的伦理道德中，“积谷防饥，养 子防老”的思想是制约平民百姓思想开放的根 源，作者没有大发议论，而是设置这样一个场 景，让那些与后来被选拔出来出国留学幼童年 龄相仿的孩子们唱着这首上海民歌从出洋肄业 局门前走过，给读者以很大的想象空间。 在“珠水长流”中，写到詹天佑报名成功 作者简介：王学珍，女，副教授，研究生，硕士，研究方向为教育史与远程高等教育。 ２０１１年第３期（总第４６期） 广州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Ｖ０Ｌ １１ Ｎｏ．３ 能过于呆板而忽略了认定无效可能给当事人带 ⑦陈卫佐．译注：《德国民法典》（第二版），法律出版 来的巨大感情伤害。养子女可能受到的伤害甚 社２００６年版，第５３３页。 至远远大于婚姻无效时双方当事人受到的伤害。 ⑧也可表述为“儿童利益受损害”，即当儿童利益受损 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在收养行为无效的认定 害，不撤销收养将对儿童不利时才能撤销收养。 上作出与婚姻无效类似的规定。瑞士“收养后 ⑨有些国家规定收养成立后养子女仅取得父母子女关 该缺陷已得到弥补或仅存在违反程序的规定则 系，不取得与养父母近亲属的相关关系，有些国家则 不得据以提出收养无效之诉”＠的规定就很值得 规定养子女既取得父母子女关系，又取得相应的近亲 属法律关系。 我们借鉴。应该针对收养的特殊性，对其无效 ⑩王利明主编：《中国民法典学者建议稿及立法理由、 的认定做一些弹性的规定，这样才能真正有利 人格权编婚姻家庭编继承编》，法律出版社２００５年 于保护养子女的利益。 版，第３３６页。 ⑨收养三代以内同辈旁系血亲的子女及收养继子女可以 不受被收养人不满ｌ４周岁的。 注释： ⑩宋豫、陈苇主编：《中国与港、澳、台婚姻家庭 ①蒋新苗著： 《收养法比较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 法比较研究》，重庆出版社２００２年版，第２８７页。 ２００５年版，第２４页。 ⑩王竹青、魏小莉编著：《亲属法比较研究》，中国人民 ②史尚宽著：《亲属》，中国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０ 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４年版，第３３５页。 年版，第５８５页。 ⑩巫昌祯、夏吟兰主编：《婚姻家庭法》，中国大学 ③戴炎辉、戴东雄著：《中国亲属法》，三文印书馆 出版社２００７年版，第３７８页。 １９８８年版，第３２９页。 ⑥关于这个问题，《俄罗斯家庭法典》第１４３条第４款 ④蒋新苗著： 《收养法比较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 规定：“根据孩子的利益，有权责成原收养人依 ２００５年版，第５０页。 本法典规定的金额给付孩子的生活费。” ⑤有些国家还规定了监护人可以作为送养人，如俄罗 ⑩董安生著：《民事法律行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斯、日本、意大利等。 ２００２年版，第９４页。 ⑥殷生根、王燕译：《瑞士民法典》，中国大学出版 ⑩殷生根、王燕译：《瑞士民法典》，中国大学出版 社１９９９年版，第７６页。 社１９９９年版，第７６页。 （上接第６３页） 发人深省。在今天看来，尽管其中某些行孝的 爨舍闲房皆具；松龄独异：居惟农场老屋三间， 方式值得商榷，像《珊瑚》篇中的珊瑚，蒲松 旷无四壁，小树丛丛，蓬蒿满之。”［ ］‘ｎ螂’而面 龄就把其默默忍受婆婆无休止的非人虐待看成 对这样的不公，蒲松龄却毫无怨言，体现了他 是行孝等，但其对孝道的推重对教育世人，弘 的顺亲之孝。另据蒲箬《清故显考岁进士、候 扬我中华民族“孝”的优良传统，依然有积极 选儒学训导柳泉公行述》，蒲松龄事亲至孝。其 意义。 母“病笃”时，“转侧便溺，事事需人”。蒲松 龄“扶持保抱，独任其劳，四十馀日，衣不一 解，目不一暝”。即使在蒲松龄去世那年，他还 参考文献： 不顾天气阴寒、儿辈劝阻，亲自率领儿孙为父 ［１］鲁迅．中国小说史略［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祭奠。从这些生活中的点滴小事，我们可以看 社，１９９８． 出蒲松龄十分重视孝道。因此在其著作《聊斋 ［２］［３］孟子．孟子人生箴言录［Ｍ］．北京：社会科 志异》中劝人为孝也就不足为怪了。 学文献出版社，１９９８．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以多样方式宣扬 ［４］［５］盛伟．蒲松龄全集［Ｍ］．上海：学林出版 了其“百善孝为先”的理念，劝人为孝，读来 社，１９９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