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８卷第６期 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Ｖ０１．２８ Ｎｏ．６ ２０１４年１２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ｈａｎｘｉ Ｄａｔ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Ｄｅｃ ２０１４ ・文学研究・ 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０８８２（２０１４）０６—００４８—０５ 《上海太苏》的太性身份建掬 徐宏 （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大同０３７００９） 摘要：邝丽莎的代表作品《上海女孩》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对亲姐妹珍珠和梅从上海移民到美国华人街的 传奇经历。做为华人女性，她们面临着西方霸权和传统父权的双重压迫，她们处于整个社会边缘的边缘，承受着比 华人男性更大的压力和困境。她们在中西方文化冲突中产生了身份的焦虑与迷失，并在建构女性主体身份方面做出 了积极的探寻。本文结合后殖民与女性主义理论，从身份建构角度论述两姐妹的身份问题，探讨她们如何从姐妹亲 情和故国回望中汲取力量反抗双重压迫，逐步从边缘向中心靠拢，在经济、家庭、文化三个方面建构女性主体身 份。在全球文化交流合作日益频繁的今天，邝丽莎通过两姐妹身份的探求，不仅强调了女性主体身份建构的必要 性，而且表达了一种中西文化相互包容、和谐共荣的美好愿望。 关键词：身份建构；后殖民；女性主义；《上海女孩》 中图分类号：Ｉ２１０．６ 文献标识码：Ａ 邝丽莎作为一个拥有华裔血统的美籍女作家， （一）传统父权社会中的他者后殖民理论中， 红发深目，从外表上看已经丝毫没有中国人的痕 萨义德把主体与客体的关系定义为“自我”与“他者” 迹，但是她却坚持自己的华裔身份，致力于研究中 的关系，“他者”相对“自我”来说处于边缘位置，代 国，书写中国，用自己在不同文化中获得的双重眼 表疏离与对立。美国华人女陛较之于异族的美国白 光更真实地反映中国现实。《上海女孩》这部作品从 人男性和白人女性来说是一个“他者”，同时较之于 １９３７年跨越到１９５７年，以姐姐珍珠为第一人称， 同族的华人男性也是一个“他者”。在现代社会，男 讲述了她和妹妹梅从上海移民美国，并在唐人街生 权主义不仅广泛扎根于东方，也普遍存在于西方。 存奋斗、挑战命运的血泪传奇。作者在这部作品中 传统父权制社会将女性定义为“第二性”，“女人是 对华人女性身份建构问题进行了独特的思考。 强权统治下的第一个、最后一个、或时间最长的臣 一、两姐妹的双重边缘身份 民”，［２１女性处于男性的附属地位，是缺乏理性的情 “身份”一词主要指“在文化语境中，人们对于 感动物。“他者”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对于作品中 个人经历和社会地位的阐释和建构”，口］它表明一个 的两姐妹来说，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在美国华人街， 人的出身和社会地位，深刻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 她们的生活都处于被边缘化的尴尬境地。 活。华人女性饱受传统父权社会与西方霸权文化的 珍珠和梅貌美如花，出身上海富裕家庭，受过 双重压迫，身份的寻求对于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华人 良好优雅的西式教育，做着一份收入还可以的月份 女性来说至关重要。 牌模特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能一定程度上挣 作品中的秦氏两姐妹，作为从中国移民美国的 脱封建礼教的束缚，却仍难以摆脱父权社会中女子 华人女性，无一例外地经历了性别与文化方面的身 命如纸薄的厄运。美籍华裔作家汤亭亭说过，中国 份问题，并受到两座大山的双重压迫：一方面，她们 旧社会的女人是没有选择的。旧社会的女人往往把 在传统父权社会中饱受歧视；另一方面，她们在西 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手里，而不去努力建构自己 方霸权文化的偏见下迷失了自我。在双重枷锁的压 的女性主体身份。女性作为传统父权社会中的“他 迫下，她们艰难地生存在中西方文化的夹缝中，逐 者”，命运坎坷，没有自主选择权。两姐妹无忧无虑 渐失去了女性主体身份，处于边缘地位。 的生活很快结束，她们的父亲迷上败光万贯家 收稿日期：２０１４—１０—０５ 作者简介：徐宏（１９８０一），女，山西大同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４８・ ２０１４年 徐宏：《上海女孩》的女性身份建构 财，为还所欠赌债，逼迫２１岁的珍珠和１８岁的梅 嫁给美国华裔商人路老头的两个儿子山姆与弗恩， 山姆一副受苦人的样子，弗恩则年仅１４岁。两姐妹 没有办法违抗父命，只能接受这场包办婚姻，在一 天之内先后成婚。 两姐妹成长于新思想盛行但女子没有真正 自主地位的上海，到了美国后又生活在充满封 建旧思想的美国华人街。她们的公公路老头只是把 两姐妹视作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生育工具，得知 珍珠在天使岛移民审查所生的不过是个女婴时，他 立马一脸嫌恶，而且在以后的生活中时时处处对两 姐妹进行监视。她们在路家店铺辛苦干活也得不到 一分零用钱。两姐妹在精于算计的华裔商人路老头 眼里，不过是免费的保姆、工人劳力和生育工具。 在号称民主自由的美国，她们没能幸免传统父权社 会的压迫，处于弱势地位的华人女性仍是一个尴尬 的“他者”。 （二）西方霸权文化下的边缘人美国是一个多 民族的移家，占据主流的是以白人文化为代表 的西方文化，中国传统文化往往被西方白人打上贫 穷落后、神秘迷信和野蛮等东方主义标签。西 方主流文化对少数民族华人的刻板认识，仍带有殖 民色彩。华人长期饱受种族主义歧视和西方霸权文 化压迫，在美国排华的影响下只能挤居在 空间日益缩小的华人街。居于第二性的华人女性， 在美国更是被歪曲刻板化，这使她们在美国的生存 更加艰难。 邝丽莎笔下的两姐妹，在上海受过良好的西式 教育，能够讲一口纯正流利的英文，笃信西式的生 活方式，还做着月份牌女郎的工作。可以说，两姐 妹既时尚又，然而这一切在她们到达美国后并 不能改变自身成为西方霸权文化下边缘人的事实。 姐姐珍珠在华人街以外的地方找工作屡屡碰壁，本 来打电话找到一份工作，第二天面试时又被工作单 位以华人的身份解雇，后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不 用跟白人过多打交道的库管工作。妹妹梅虽如意成 为一名好莱坞演员，但她扮演的角色多为没一句台 词且不讨喜的妓女、小偷、难民、鸦片吸食者。妹妹 梅付出比白人演员更多的努力，由于华人身份，她 在好莱坞打拼多年仍是一名群众演员，横亘在中西 文化之间的鸿沟，使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好莱坞的大 明星。 一直以来，两姐妹就在这种整体压抑的文化夹 缝中艰难生存，既在父权压制下苦苦挣扎，又在异 国他乡彷徨困惑。在不断被异化被他者化时，她们 找到女性主体身份的心情反而愈加强烈，不断与双 重压迫进行抗争，希望尽早摆脱双重边缘的身份。 二、两姐妹在双重压迫下的抗争 尽管受到传统父权社会与西方霸权文化的双重 压迫，两姐妹并没有听任命运的摆布，反而积攒了 更强大的力量与之抗争，这主要表现在姐妹亲情联 合反抗父权话语霸权，故国回望中重拾中国传统文 化两个方面。 （一）姐妹亲情联合反抗父权话语霸权话语具 有建构身份的作用，它与权力紧密联系在一起，言 说者通过话语可以获得支配他者的力量并显示其影 响力。传统父权制社会在肯定男性权威的同时，用 父权话语贬抑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导致女性话语 权缺失。华人女性作为父权社会中的他者，受到传 统父权话语霸权的压制，被剥夺话语表达权，难以 言说自身经验，大多成为沉默的女性。作品中的两 姐妹，不同于以往沉默的华人女性，以姐妹亲情反 抗父权话语霸权，积极改变自身在家庭中的失语状 态，努力建构属于自己的女性话语。 姐妹亲情反抗父权话语霸权，主要体现在她们 一起挑战父亲的权威，与公公路老头争夺女儿的命 名权。两姐妹的情感关系多次经历亲密无间到疏离 冲突的转变，但她们最后总是会互相谅解。邝丽莎 在作品中不止一次地强调，姐妹毕竟是姐妹，永远 有割不断舍不掉的血缘关系。漫长的生活岁月里， 珍珠和梅在彼此的默契下相互声援反抗父亲的权威 和公公的压迫。 珍珠的脸天生容易红，而且个子比父亲高，父 亲因此而讨厌珍珠。在上海时，父亲赌输了钱后经 常在餐桌上斥责珍珠：“她自以为聪明，其实她最缺 的就是聪明！”［３］㈣每到此刻，珍珠的脸涨得更红， 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她觉得在父亲面前 把自己缩得小一点，才能有点孝顺女儿的样子。深 得父亲宠爱的梅，总是在言语上维护姐姐：“爸爸， 别挑珍珠的刺了。你有她这样一个女儿真够幸运的。 我有这样一个姐姐更是我的福气。”在不经意间巧 妙转移父亲的话题：“爸爸，难道你不问问今天我都 做了些什么吗？”［３１（Ｐ６）梅三言两语把珍珠从尴尬困窘 的境地中解救出来。一个女人是单薄微弱的，但当 女性团结起来就产生了一种反抗父权话语霸权的强 大力量。两姐妹曾把当月份牌女郎挣的钱交给父亲 投资，后来被父亲逼婚时，珍珠握着梅的手，做出 父亲讨厌的动作——把背坐得直挺挺的，居高临下 ・４９・ 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的看着父亲说：“我代表我们姐妹俩，向尊敬的父亲 大人讨回您从我们这里拿走的钱。”她们希望能摆 脱父亲的控制，实现婚姻自主，“以我们的年纪，可 以生活了。梅和我会找个公寓。我们可以赚钱养 活自己。我们打算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女．陛 不能，正是因为她们在经济上依附于男性。两 姐妹想通过经济实现彻底，这是姐妹紊隋 对父权话语霸权的反抗。 两姐妹带着在天使岛移民审查所生的女儿，一 路餐风饮浪到达华人街路家，一家之主公公路老头 对刚进门的她们没有丝毫关心问候，迫不及待地打 开襁褓查验婴儿性别，还强行给珍珠的女儿乔伊命 名为“盼弟”，意为希望两姐妹早生孙子传递香火。 名字作为日常生活中的重要称呼，体现强大的父权 话语霸权。按照中国传统，取名至关重要，一般由 祖父或有地位的人给孩子取名。女人生下孩子，取 名却不关女人的事。两姐妹鄙弃“盼弟”这个带有浓 厚封建父权色彩的名字，坚持给女儿起“乔伊”这个 寄托姐妹快乐与希望的美国式名字。命名权显示出 宗主权归属，她们与路老头对命名权的争夺，实际 上是对父权话语霸权的反抗。 当两姐妹遇到父权制压迫时，变得空前团结， 把姐妹恩怨搁置一边，组成姐妹联盟，共同反抗父 权话语权威。无论是在上海的家里还是在美国华人 街路家，她们都懂得姐妹之间互帮互助，联合对 外，姐妹亲情是她们彼此最温暖的港湾。 （二）故国回望中重拾中国传统文化长期离散 在异国他乡的华人女性，备受边缘身份之苦，在中 西方文化的冲突中容易产生身份迷失焦虑，她们在 一次又一次地回望故国中逐渐理解了中国传统文 化，重新在生活中拾起中国传统文化，以对抗西方 霸权文化的冲击。小说的核心主题是思乡，邝丽莎 在作品附录中指出的创作初衷很好地证明了这一 点，“让我回到我出生之前的时代，到达了我挚爱的 地方，还让我可以用作家独有的方式，和人们的 ‘碎片’——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笑声，还有他们穿 过房间时的步态——共度时光”。［３］（ｅ２９６）中国传统文化 对华人女性来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意义，她们因战 乱失去了与故国的血肉联系，身心备受西方霸权文 化的打击，中国传统文化就成为她们内心深处追寻 理想、寻求慰藉的精神家园。 两姐妹在中国生活过２０年，从小耳濡目染中 国传统文化，加之出身上海富裕家庭，这让她们天 然有一种身份优越感。到了美国唐人街后，由过去 ・５０・ 佣人伺候的小姐变成了自己当佣人的儿媳妇，她们 免不了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两姐妹回望故国 时，发现自己曾经在中国上海生活的一切是那么的 美好，眼前的唐人街永远不可能像上海。她们疯狂 回忆着上海的一切，想念父母朋友，想念坐着黄包 车流连上海老城的时光，想念上海的各色美食，想 起穿着旗袍的月份牌女郎……这让珍珠和梅在充满 歧视与压迫的美国找到对抗西方霸权文化冲击的 力量。 追忆故国家乡，总少不了上海的特色美食—— 鱼翅汤、松脆可口的炸黄鳝、莴笋叶炖乳鸽，饮食 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要靠这些 东西支撑着自己的灵魂，抓牢那飘渺的记忆”。［３】 在继承中国传统饮食方面，姐姐珍珠表现得尤为突 出。珍珠在国内曾经是西化、崇洋的，吃着芝士培 根，到了美国华人街后，她“怀念上海的各种吃食： 裹着一层蜜的甜糕，撒了糖的玫瑰饼，五香茶叶 蛋”。 ｔ）为了尝到记忆中家的味道，不会做菜的珍 珠学会做中国菜，在每个周末做一顿地道的中式晚 餐供全家共享，家人在品尝美食中回忆着家乡。此 外，华人女性在故国回望时，已经顾不上评判中国 传统文化的优劣了。珍珠开始遵守母亲和婆婆的那 一套逢年过节供奉祖先以求祖先荫庇后代的中国传 统习惯，深信母亲生前民间生肖属相命理之说，其 实她相信这些，不过是希望在坚守中国传统文化的 过程中获得心灵上的慰藉，以清醒乐观的头脑更好 地面对现实生活中的困境。 中国传统服装旗袍，用几笔简单的线条就勾勒 出了东方女性特有的身体韵味，开放与含蓄并存， 在时期曾大受欢迎。两姐妹作为时尚的月份牌 女郎，旗袍自然是她们的大爱。然而刚到美国的一 段时间，珍珠和梅却以旗袍为耻。唐人街是美国一 个旅游景点，为了讨好美国游客，要求华人必须穿 着旗袍工作，这在珍珠和梅看来是一种身份的耻 辱。唐人街开业仪式上，“身着旗袍的梅和我，尽管 在人群中不失雅致、漂亮，但跟美国女人一比，感 觉我俩真是落伍，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外国佬９９。Ｉ３Ｊ 随着二战的爆发，珍珠在美国积极参加反日， 为中国抗日募捐四处奔走，于是珍珠和梅有机会参 加宋美龄在美国的抗日宣讲。会上，珍珠和梅被宋 美龄一袭美丽优雅的旗袍深深地打动了，这让她们 想起了在上海的家和过去当月份牌女郎的生活。旗 袍不再是华人屈辱的象征，重新成为优雅时尚的符 号，她们再次穿上了旗袍，为中国自豪。身在异乡 ２０１４年 徐宏：《上海女孩》的女性身份建构 的两姐妹把中国传统文化视为重新获得华人女性尊 严与身份的源头，继承中国传统文化的旗袍成为她 们的家国寄托。 华人女性只有在双重压迫下进行抗争，从故国 回望中重拾中国传统文化，在亲情的支持下自尊自 信地面对生活，才能实现女性主体身份建构，最终 实现中西文化融合。 三、从边缘向中心靠拢。建构女性主体身份 身份不是与生俱来的先验性存在，而是社会建 构的产物，法国女权作家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 中“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 的论断就是对 身份可建构性最有力的证明。身份的建构受到文 化、性别、种族、国家、宗教等因素的影响，其中 性别和文化是重要的影响因素。珍珠和梅作为身处 双重边缘地位的华人女性代表，在双重压迫下与命 运进行了不屈抗争，逐渐走出身份迷失的困境，从 边缘向中心靠拢，而她们的女性主体身份也在消解 双重压迫的过程中得以建构，下文将从经济、家 庭、文化三个方面进行论述。 （一）经济女性主体身份的建构必须首先 谋求经济的，解决生存问题，经济是女性 实现彻底的第一步。两姐妹在上海虽说有一份 月份牌女郎的工作，珍珠还兼职英语家教，但她们 的收入完全不够自己日常生活花销，买新衣服还要 父亲付账，所以两姐妹在经济上仍然是依附于父亲 的，并没有取得经济。父亲的宠溺也使得两姐 妹不谙世事，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父亲把 家里的大部分佣人辞掉，只留下做饭的厨子，这一 家庭的变故也没能引起两姐妹的注意，直到父亲突 然开口要两姐妹去嫁人，她们才意识到父亲输 光了家产。经济不，导致她们后来对待父亲安 排的包办婚姻，采取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反抗手 段——她们满怀希望向父亲讨要先前当月份牌女郎 所挣的钱，却得知这笔钱也被父亲输了个精光；珍 珠满心希望自己暗恋的画家ｚ・Ｇ・李能带自己远走 高飞，李却不告而别——再加上抗战爆发后先后失 去双亲，她们最后只能无奈选择服从父命成婚。 经历了最初来到美国的不适后，两姐妹重新树 立起生活的梦想，想方设法在唐人街立足。珍珠为 了女儿乔伊将来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走出唐人街而努 力工作挣钱，梅为了实现自己的好莱坞明星梦想而 奋斗。抗战期间珍珠积极参与反战活动，热心时 事，视野不再局限于自我，开始关注社会动态，实 现了自己的社会价值。路家在华人街的三次大火中 损失惨重，路老头在一次次的打击下日渐精力不 济，而她们比男人还坚强，经济逐步取得。珍 珠一手揽起所剩无几的路家店铺生意，还与丈夫合 开了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中西餐馆，梅接管路老 头的金色道具与群众演员公司，她们成为路家事实 上的经济支柱。 （二）家庭和解传统父权社会把女性的价值设 定在母亲、妻子的角色之中，女性的活动场所也仅 仅局限在家庭中并为男性服务，家庭天然成为男尊 女卑传统父权社会的缩影。女眭主义理论对父权社 会种种丑恶事实的揭露，目的不是要加深女性与男 性的鸿沟，而是在肯定女性自我价值的基础上建立 一种两性平等对话的健康关系，最终使女性真正取 得作为人的基本平等自由的权利。中国人向来有着 非常强烈的家庭伦理观念，重视家庭的思想或多或 少地已经在潜意识中影响了受过五四新文化洗礼的 秦氏两姐妹。于是，两姐妹在努力消解自身双重边 缘身份的过程中，无法彻底与封建色彩浓厚的路家 决裂，但也决不轻易跟封建家长的代表公公路老头 妥协。、岁月流逝，在华人街与路家一次次共历挫败 困难中，她们逐步与传统父权制社会的缩影——路 家和解，与路家和解并不意味着放弃女性自我主体 价值的寻求，反而在这过程中建构女性主体身份。 抗日战争中两姐妹失去了自己的家，父亲失 踪，母亲去世，无奈之下她们把未来生活的希望寄 托在包办婚姻的美国路家。飘洋过海来到美国路家 的珍珠和梅，生活中多次被提醒是路家传宗接代的 工具，路家因珍珠生下女儿而冷漠对待她们。因 此，她们最初与路家的关系是疏离对抗的，时刻计 戈ｑ着攒够一笔钱带着乔伊从路家出逃，重新开始生 活。后来路老头被迫与两姐妹摊牌，坦诚交代路家 在美国生存的秘密——路老头美国公民的身份是非 法的，如果他被美国移民局查出来，通过婚姻得到 美国公民身份的两姐妹也会有危险——路家因共守 一个家族秘密而变得空前团结。两姐妹放弃逃跑计 划，与路家和解，暂时在路家稳定下来，姐姐珍珠 心里明白：为了未来的生活有必要向现实妥协。 华人街先后三次起火，每次在大火中路家都损 失惨重。三次大火实际上象征了华人生存之困，身 处西方社会边缘的华人在家庭内部更应该紧密地团 结起来。路家店铺生意不景气时期，珍珠外出努力 找工作贴补家用，梅主动把当群众演员挣的钱更多 地上交公用。她们在一次次的困难面前，并没有被 ，甚至比路家男人还坚强，反过来安慰路家男 ・５１・ 山西大同大学学报（丰土会科学版） 人，于是逐渐得到路家人的理解与敬重。路老头不 再担心两姐妹会逃跑，积极支持两姐妹实现自我价 值追求：先是出资买下金色道具与群众演员公司并 交给梅全权管理，后来主动出一半的钱帮珍珠买房 子。两姐妹不再称呼她们的公公为“路老头”，代之 以一个亲切的称呼“路老爹”，她们最终在实现自身 索与尝试。她们既喜欢中国传统服装旗袍，也喜欢 漂亮实用的西式服装；家里既隆重地过春节，也开 始重视西方的圣诞节；周末也不再待在家里忙活 计，开始学着美国人的做派，开车去郊外野餐放 松；在祭祀供奉路家祖先的同时，路家人也开始去 教堂做礼拜。珍珠和梅在教育乔伊方面，一直努力 女性价值的同时也赢得家庭的理解与尊重。 她们在与路家的和解过程中也改变了路家，路 家在两姐妹的打理下，由刚来时一副脏乱穷酸的狭 窄居所变成一个温馨宜居的家园。家里的一切都井 让乔伊接受美国式教育，讲一嘴流利的英语，同时 也在家里教乔伊学习书法和中文，她们希望乔伊生 活在美国但不要忘记中国传统文化。值得一提的 是，中西方文化融合已经从日常生活深入珍珠的内 井有条，每人各司其职：珍珠在厨房煮汤，梅在外 忙于工作应酬，公公路老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乔 心，她在供奉祖先的同时也信仰教。珍珠不同 于其他去教堂做样子的华人，她在内心深处已然成 为上帝的信徒。珍珠一方面继承中国传统文化，另 方面从外到内对西方文化进行接纳与吸收，中西 两种文化在她身上得到融合与统一。 一伊在学习……随着时间流逝，家人间从不理解到理 解，从对抗到相互支持，路家在共历风雨后更加团 结美满。 （三）文化融合华人女性流落异乡，在不断感 受到中西方文化冲突碰撞的同时，她们也在无意识 地建构自身主体身份。华人女性主体身份的建构离 不开文化身份的认同，然而在建构自身身份的过程 中，她们尴尬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完全属于任何一 种文化，这种矛盾的态度折射出中西文化碰撞中华 人女性的身份焦虑。她们要想走出身份焦虑的困 境，并完成女性主体身份的建构，必须站在既不属 于中国文化，也不属于西方文化的“第三度空间”寻 找两种文化的相接之处，“尝试着在自己的生活中取 得两种文化平衡共存的状态，让华人血统、华人文 化与美国式生活、现代社会意识，在女性的主体内 部得到统一”。嘲 两姐妹在中西方文化融合方面进行了较好的探 参考文献： 小说叙述两姐妹的故事，从中国上海开始，经 历美国华人街的艰苦奋斗，结尾是珍珠踏上了前往 中国的飞机，她不是去中国进行文化寻根，而是要 把离家出走前往中国的女儿乔伊带回美国。转了个 圈，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这决不是回到原 点。两姐妹已经无法放弃给予她们人生希望与生命 新感悟的唐人街，过往对中国的回忆永远只能成为 她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思乡情怀。中国已经不再是她 们记忆中的样子，她们回不去了，但也决不放弃作 美国人。邝丽莎在作品中揭示了美国华人女性进行 文化身份建构的一条途径：坚守中国传统文化，获 得民族自尊自信，同时也应该尊重西方文化，倡导 中西文化和谐共存。 【１１４蕴华．身份建构研究综述［Ｊ］．社会科学研究，２００９（０５）：１８８． ［２］（美）凯特・米利特著，钟良明译．性的政治［Ｍ】．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９９． 【３】（美）邝丽莎著，谢春波译．上海女孩【Ｍ】．北京：京华出版社，２０１０． ［４】（法）蒙娜・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Ｍ】．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２００４． ［５］董美含．９Ｏ年代后美国华裔女性小说研究【Ｄ】．吉林大学，２０１１． ［６】赵纪萍．多元文化语境下的黑人女性身份构建［Ｊ］．时代文学，２００９（０３）：１４４—１４５． 【７】冯 明．《上海女孩》中的记忆书写［Ｊ］．淮海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２（１８）：２９—３０． 【８】刘立辰．论９０年代以来女性文学中女性身份的建构［Ｊ］．短篇小说，２ｏ１３（２６）：０５． 【９］张［１Ｏ】王羽．美国华裔文学中女性身份的建构【Ｄ】．安徽大学，２Ｏｌ１． 娜．身份的焦虑与建构【Ｄ】．武汉大学，２０１３． （下转第６３页） ・５２・ ２０１４正 王彦君等：伍尔夫《黛洛维夫人》的意识流技巧 参考文献： 【１】ＭＨ．Ａｂｒａｍｓ，ＧｅｎｅｒａｌＥｄｉｔｏｒ．ＴｈｅＮｏｒｔｏｎＡｎｔｈｏｌｏｇｙｏｆＥｎｇｌｉｓｈ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ＴｔｈＥｄｉｔｉｏｎ）呻ＬｏｎｄｏｆｆＮｅｗＹｏｒｋ：ｗ ＷＮｏｒｔｏｎ＆Ｃｏｍｐａｎｙ，２０００． 『２１王佐良，周珏良主编．英国２０世纪文学史【Ｍ】．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２００６． 【３】（英）德拉布尔编，石孝殊等译．牛津英国文学词典［Ｚ】．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２００５． 【４１（英）伍尔夫著，王家湘译．黛洛维夫人／到灯塔去，雅各布之屋【Ｍ】．南京：译林出版社，２００１． 【５】陈 嘉．英国文学作品选读【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８． 【６】吴伟仁．英国文学史及选读【Ｍ】．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１９９８． 『７１杨岂深，孙铢主编．英国文学选读【Ｍ】．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１９８４． 『８１张鑫友主编．英国文学史及选读学习指南【Ｍ】．武汉：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２００３．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ｔｈｅ Ｓｒｅａｍ－ｏｆ－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Ｔｅｃｈｎｉｑｕｅｓ ｉｎ Ｗｏｏｌｆ’Ｓ Ｍｒｓ Ｄａｌｌｏｗａｙ ＷＡＮＧ Ｙａｎ－ｊｕｎ，ＱＩＡＯ Ｌｉｎｇ－ｌｉ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ｓ，Ｓｈａｎｘｉ Ｄａｔ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Ｄａｔｏｎｇ Ｓｈａｎｘｉ，０３７００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Ｖｉｒｇｉｎｉａ Ｗｏｏｌｆ ｉｓ ａ ｐｒｅｅｍｉｅｎｔ ｒｅｐｒｅｓｅｎｔａｔｉｖｅ ｏｆ ｓｒｅａｍ－ｏｆ—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ｎｏｖｅｌｓ ｉｎ ｔｈｅ ２０ｔｈ ｃｅｎｔｕｒｙ ｉｎ Ｂｒｉｔａｉｎ．Ｓｈｅ ｒｅｂｅｌｓ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ｒｅ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ｈａｓ ｈｅｒ ｕｎｉｑｕｅ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ｏｆ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ｒｅａｌｉｔｙ．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ｔａｋｉｎｇ Ｍｒｓ．Ｄａｌｌｏｗａｙ ａｓ ａｎ ｇｏｏｄ ｅｘａｍｐｌｅ，ｔｒｉｅｓ ｔｏ ｓｔｕｄｙ ｈｏｗ ｓｈｅ ｅｘｐｅｒｔｌｙ ｅｍｐｌｏｙｓ ｓｏｍｅ ｏｆ ｓｔｒｅａｍ—ｏｆ—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 ｔｅｃｈｎｉｑｕｅｓ ｓｕｃｈ ａｓ ｉｎｄｉｒｅｃｔ ｉｎｔｅｒｉｏｒ ｍｏｎｏｌｏｇｕｅ， ｆｒｅｅ ａｓｓｏｃｉａｔｉｏｎ，ｓｏｍｂｏ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ｔｉｍｅ ｍｏｎｔａｇｅ ｉｎ ｈｅｒ ｎｏｖｅ１．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ｓｔｒｅａｍ ｏｆ ｃｏｎｓｃｉｏｕｓｎｅｓｓ；ｉｎｔｅｒｉｏｒ ｍｏｎｏｌｏｇｕｅ；ａｓｓｏｃｉａｔｉｏｎ；ｓｏｍｂｏｌｉｓｍ；ｍｏｎｔａｇｅ ［责任编辑郭剑卿］ （上接第５２页） Ｆｅｍａｌｅ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Ｇｉｒｌｓ ＸＵ Ｈｏ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Ｌｉｂｅｒｌａ Ａｒｔｓ，Ｓｈａｎｘｉ Ｄａｔ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Ｄａｔｏｎｇ Ｓｈａｎｘｉ，０３７００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Ｌｉｓａ Ｓｅｅ，ｉｎ ｈｅｒ ｍａｓｔｅｒｐｉｅｃｅ 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Ｇｉｒｌｓ，ｄｅｓｃｒｉｂｅｄ ａ ｃｏｕｐｌｅ ｏｆ ｓｉｓｔｅｒｓ Ｐｅａｄ ａｎｄ Ｍａｙ ｍｉｇｒａｔｉｎｇ ｆｒｏｍ 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ｔｏ ｔｈｅ Ｗａｌｌ Ｓｔｒｅｅｔ ｏｆ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Ａｓ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ｗｏｍｅｎ，ｔｈｅｙ ｗｅｒｅ ｏｐｐｒｅｓｓｅｄ ｂｙ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ｈｅｇｅｍｏｎｙ ａｎｄ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 ｐａｔｒｉａｒｃｈｙ．Ｔｈｅｙ ｗｅｒｅ ａｔ ｔｈｅ ｅｄｇｅ ｏｆ ｔｈｅ ｓｏｃｉｅｔｙ，ｓｕｆｆｅｒｉｎｇ ｍｏｒｅ ｐｒｅｓｓｕｒｅ ａｎｄ ｄｉｉｆｃｕｌｔｙ ｔｈａｎ ｍｅｎ．Ｔｈｅｙ ｂｅｃａｍｅ ａｎｘｉｏｕｓ ａｎｄ ｌｏｓｔ ｉｎ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ｉｎ ｔｈｅ ｃｏｎｆｌｉｃｔ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ｎｄ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ｃｕｌｔｕｒｅｓ，ａｎｄ ａｃｔｉｖｅｌｙ ｅｘｐｌｏｒｅｄ ｔｈｅ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ｆｅｍａｌｅ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ｃｏｍｂｉｎｅｄ ｗｉｔｈ ｐｏｓｔ ｃｏｌｏｎｉｌａ ａｎｄ ｆｅｍｉｎｉｓｔ ｔｈｅｏｒｉｅｓ，ｓｔａｔｅｄ ｔｈｅ ｉｄｅｎｔｉｔｉｅｓ ｏｆ ｔｈｅ ｓｉｓｔｅｒｓ ｉｎ ｖｉｅｗ ｏｆ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ｄｉｓｃｕｓｓｅｄ ｈｏｗ ｔｈｅｙ ｇｏｔ ｐｏｗｅｒ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ｆｍａｉｌｉｌａ ａｆｆｅ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ｃａｌｌｉｎｇ ｔｈｅｉｒ ｈｏｍｅｌａｎｄ，ｗｅｎｔ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ｃｅｎｔｅｒ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ｅｄｇｅ，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ｆｅｍａｌｅ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ｉｎ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ｆａｍｉｌｙ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ｅ．Ｔｏｄａｙ，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ｆｒｅｑｕｅｎｔ ｇｌｏｂ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Ｌｉｓａ Ｓｅｅ ｅｍｐｈａｓｉｚｅｄ ｔｈｅ ｎｅｃｅｓｓｉｔｙ ｏｆ ｆｅｍａｌ 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ｃｏｎｓｔｕｒｃｔｉｏｎ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ｔｈｅ ｔｗｏ ｓｉｓｔｅｒｓ，ａｎｄ ｅｘｐｒｅｓｓｅｄ ａ ｈｏｐｅ ｆｏｒ ａ ｗｏｄｄ ｗｉｔｈ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ａｎｄ ｗｅｓｔｅｒｎ ｃｕｌｔｕｒｅｓ ｃｏｅｘｉｓｔｉｎｇ ｈａｒｍｏｎｉｏｕｓｌ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ｉｄｅｎｔｉｔｙ ｃｏｎｓｔｎｒｃｔｉｏｎ；ｐｏｓｔ ｃｏｌｏｎｉａｌｉｓｍ；ｆｅｍｉｎｉｓｍ；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Ｇｉｒｓｌ ［责任编辑郭剑卿］ ・６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