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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爱玲的悲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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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爱玲的悲剧意识

内容摘要:

张爱玲是20世纪上海沦陷区的传奇女作家,在她的作品里,时时焕发着一种苍凉的气氛。她善于截取软弱的凡人的心理和情感来透视日常生活,张爱玲悲凉的童年和对人性深沉的探索以及梦魇般的氛围,使她的整个作品渗透着一种悲凉阴气,但却形成了它独特的魅力。

关键词:悲剧意识 人性 苍凉 梦魇

张爱玲用一支苍凉的笔写出了探究凡人心灵的最根本的东西,她用情感来透视日常生活的无意义和绝望,笼罩于张爱玲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是无法消解的虚无和绝望。当我们借助古老的记忆重读她的作品时,我们的灵魂仍被深深地震撼着,心灵仍受到撞击,我们无法不惊叹于她的才华,她的那颗\"冷酷\"的心,她留下的那些深远的启迪,那融古汇今的历史旧影。

一、 悲凉童年

1920年代的上海,是十里洋场,灯红酒绿、觥筹交错,好一派富贵景象。但在这宁静的繁华中其实蕴藏着深深的危机,时代的大变革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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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发生裂变,这一隅的宁静渐渐地只是表面的装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大时代的破坏与变动中,巨大的列车轰鸣而来,把每一种别样的声音都融成它自己的声音,这是无法抗拒的,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张爱玲就出生在中国这个激流洪涛般的大时代。

那是一个秋天。秋天一般给人净朗怡人的感觉,但1920年典初秋却微雨初凉、毫无生气,是阴沉沉、懒洋洋的。9月30日,张爱玲降生,父母为她取了个小名,叫小煐。她的生活也许就像这天气一样,一开始就带着降色的沉哀。

张爱玲生在,无缘得见外曾祖父李鸿章、祖父张佩纶等辈在时代的洪流中弄潮的风姿,她对生活、对世界的最开始的感受来自家庭。而家庭给她的最早的印象是父母之间的不和谐,这对她后来人生的影响之大是难以想像的。

张爱玲的父亲张廷重一生落寞无成、碌碌无为,与在史书上留名的李鸿章、张佩纶等的辉煌生涯形成强烈反差。张廷重生于16年,没多久清朝就灭亡了,他成了一个出身豪门贵族、身带‚皇‛气的遗少。他拼命玩乐,过着腐化堕落的生活,在醇酒妇人中碌碌一生。他身上的恶习,如、抽大烟、养姨太太等等,不一而足。

而张爱玲的母亲黄素琼虽然出身传统的官宦世家,思想上却因为清末民初民主自由气氛和五四风潮的熏染而极为开化,是那个时代的新女性。她虽也缠过脚,但却有着开化的思想,‚踏着这双三寸金莲横跨两个时代‛(《对照记》),从清朝走到了,走向了现代。

由此可见,张爱玲的父母之间是非常不和谐的,他们之间的对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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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生活方式的差异,更是思想意识的分歧,这也是他们后来分道扬镳的根源。黄素琼并不甘于被不幸的婚姻完全束缚住,她要去寻求属于自己的自由天地。1924年,张廷重的妹妹张茂渊要出国留学,黄素琼借口小姑需要监护便偕同出国了。她自己更名为黄逸梵,成为中国第一代出走的‚娜拉‛。那时,张爱玲4岁,她将从此失去母爱。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张爱玲的童年生活注定是苍凉、冷漠的。

张爱玲清楚地记得,母亲临别那天上船前还伏在竹床上痛哭,爱玲站在母亲的竹床前看她哭得如此伤心,感到手足无措,却没有哭。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张爱玲童真的心灵里,多年后她这样回忆童年时对母亲的感情:‚我一直是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我的母亲的。她是个美丽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机会和她接触,我四岁的时候她就出洋去了,几次来了又走了。在孩子的眼里她是辽远而神秘的。‛

张廷重在妻子出走后的生活过得很潦倒。1927年,他在津浦铁路局的小官差也丢了,这使他觉得颜面扫尽,深受刺激。于是他给远在国外的妻子写信,承诺戒鸦片,不纳小妾,请她回来。为了挽救婚姻,为了对子女的教育有所安排,于是她回来了。

但黄逸梵这次出国游学更拉大了两人在知识上、思想上的差距,他们间互相妥协而达成的和解根本就不可能长久。果然没多久,他闱之间的争吵又开始了,这次黄逸梵的态度尤其坚决,她说:‚我的心意已经像一块木头‛。于是他们协议离婚,他们彻底分开了,所保留的唯一的联系是母亲可以干涉张爱玲的教育问题。

于是,母亲送张爱玲到黄氏小学去住读,‚张爱玲‛这个名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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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报名时取的。但母亲决不会想到十余年后这个普通的名字红遍上海滩,‚张爱玲‛三个字永驻文学史上。

不久,黄逸梵又要去法国留学,临行前她专门到黄氏小学去看女儿。张爱玲的感觉似乎麻木了,恩怨不断,悲喜频交,她幼小的心灵难以承受。当母亲走出校门,张爱玲远远看着红铁门徐徐关闭,泪如雨下。她的痛哭,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十岁的自己。

张爱玲对于母亲的感情是很浓郁的,她喜欢母亲,更崇拜母亲,她一直用一种罗曼蒂克的爱来爱着她的母亲。而她的性格中有很多无意识地承袭下来的母亲的影子。张爱玲当时也许没有从父母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的纠葛中感觉到剧烈的痛苦,但她的性格、处世的观念和态度等等却就在这样的成长历程中逐渐形成了。

1934年,在张爱玲的生活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父亲再婚,二是上中学了。这时的张爱玲已初通人事,再加上一颗敏感纤弱的心,她对外界事物的感觉也特别丰富,特别复杂。

张爱玲的中学生活并不开心,就像她弟弟张子静回忆姐弟生活时所说的那样:‚我们的成长期结束了。但是我们的创伤还在成长。‛而不开心的原因大多来自家庭,‚旧衣事件‛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当时父亲娶的是原北洋内阁总理孙宝琦的女儿孙用蕃。继母孙用蕃出嫁前听说张爱玲的个头跟她差不多,于是带了两箱旧衣服给她穿。穿着破旧,在贵族化的圣玛利亚女校里她自然觉得难堪了。张爱玲回忆说:‚有一个时期在继母统治下生活着,拣她穿剩的衣服穿,永远不能忘记一件暗红的薄棉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不完地穿着,都像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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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冻疮;冬天已经过去了,还留着冻疮的疤--是那样地憎恶与羞耻。‛(《对照记》)‚一大半是因为自惭形秽,中学生活是并不愉快的,也很少交朋友。‛(《流言〃童言无忌》)

这期间,发生在她弟弟身上的一件事深深地刺激了张爱玲脆弱的感情。有一次在饭桌上为了一点儿小事父亲就打了弟弟一巴掌,她心疼得以碗遮面,眼泪直流。继母见状不解地笑道:‚你哭什么?又不是说你!你瞧,他没哭,你倒哭了!‛张爱玲吃不下饭,夺门而逃,在浴室里对镜而泣。然而,正在她伤心的时候,浴室的玻璃窗临着阳台,啪的一声,一只皮球变到玻璃上,又弹回去了。我弟弟在阳台上踢球。他已经忘了那回事了。这一类事,他是惯了的。我没有哭,只感到一阵寒冷的悲哀。(《流言〃私语》)

这样的家庭,没有阳光,缺少温暖,生活真是太压抑了。一个缺失了爱的家是个什么样子?真让人不敢去多想。也许正是这些反向的刺激,使张爱玲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梦想,她渴望在明丽的蓝天下拥有一席自己的自由、舒适的小天地。在理想与现实的一次次强烈的碰撞与冲突中,她渐渐地对家绝望了,渐渐地走向了对家庭束缚的反叛和对抗。

张爱玲中学快毕业时,母亲回来看她,她就去母亲那里住了两个星期。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促使她永远地逃离了这个不幸的家。

张爱玲从母亲那里回到家,一进门,继母就劈头盖脸的责问道:‚怎么你走也不在我跟前说一声?‛她答说早告诉父亲了,没料到继母勃然大怒:‚噢,对父亲说了!你眼里哪儿还有我呢?‛说完一个耳光打在张爱玲脸上,她本能地要还手,继母却一路尖叫着奔上楼去:‚她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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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打我!‛然后是父亲啪嗒啪嗒地冲下楼来,一把揪住张爱玲的头发,挥拳便打,一边打一边吼道:‚你还打人!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她被达得左右摇晃,眼冒金星,最后被打得瘫在地上,父亲还揪住头发一阵乱踢。随后,张爱玲被父亲软禁了起来。这件事对张爱玲的伤害很大,她觉得自己在短短的几个星期内老了许多,她说:‚等我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了。‛

在这期间,老仆人何干给张爱玲的舅舅打电话,并将张爱玲的事告知。第二天,舅舅和姑姑张茂渊来为张爱玲求情,并提出送她出国留学。但张廷重老着脸,说什么也不答应。张茂渊非常激愤,与哥哥扭打了起来,被打伤了,她临走时指着哥哥的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踏进你家的门!‛而老仆人何干因为通风报信,张廷重将她大骂一顿并赶回皖北老家。到这时候,张爱玲对这个家彻底失望了。

真是祸不单行,张爱玲随后就患上了痢疾,前后拖了一秋一冬近半年的时间,差点儿病死了。父亲不给她请医生,也没有药。那真是痛苦的煎熬啊!后来大概是因为父亲不愿背上‚恶父‛的骂名,悄悄地给她打了几针抗生素,这样她才渐渐地好了起来。病中,张爱玲整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丽的天空,一个强烈的念头从心底升起:‚逃出去!尽快逃出去!‛

母亲秘密传话给她:‚你仔细想一想,跟父亲自然是有钱的,跟了我,可是一个钱也没有,你要吃得这个苦,没有反悔的。‛但当时的张爱玲,还有什么比对自由的渴望更强烈呢?她开始寻找出逃的机会。

在隆冬的一个夜晚,她静静地伏在窗子上观察外面的街道,确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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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她开始行动了,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轻手轻脚地摸到铁门边,飞快地拨开门闩,闪身而出。她终于又站到人行道上了,‚没有风,只有阴历年左近的寂寂的冷,街灯下只看见一片寒灰,但是多么可亲的世界啊!我在街沿急急走着,每一脚踏在地上都是一个响亮的吻。‛(《流言〃私语》)这种死里逃生的喜悦简直让她要发疯!

随后张爱玲住到母亲那里潜心补习功课,她要去实现她的英国梦。不久她在伦敦大学的上海考场里参加了入学考试,获得远东地区第一名,也就获得了去英国留学的资格。但由于战乱,她改去了大学。

那一年张爱玲18岁。她新的人生航程将从这里开始,而她的人生也告一段落了。

一般来说,童年、少年的生活经历对作家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这是评论家和心理学家的共识。童年、少年是作家生活的摇篮、观察的起点、灵感的初源、才华的土壤。它蕴藏着最初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氤氲着细微的观察视角和创作无意识。而这些将贯穿作家的一生,直接或间接地渗透到作家的创作之中,并产生潜移默化的、深重的影响。

童年、少年时代的张爱玲不是金色光环笼罩下的张公馆的小公主,不是在纯情母爱宠幸中的小天使,不是四邻夸耀的小宝贝,不是老师引以为傲的小精灵;她只是一个没有父爱、少有母爱的小丫头。爱的缺失让她过早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孤独,让她的情感受到扭曲,那些童年、少年的不幸经历在她的心里永远地藏下了痛苦的因子。外部世界流过了她那颗受伤而孤傲的心灵之后,淌出来的是带着\"张爱玲式的郁悒\"的文字。她一生的作品都带着深深的失落感,藏着隐隐的悲剧气息,根源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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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就在这里了吧。

二、 人性深沉的探索

张爱玲的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她对人性的探索中,她是一个的悲观主义者,她的作品弥漫着浓厚的悲剧色彩,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悲剧感叙述一个悲凉的传奇,营造了一个阴气森然的世界,男男女女如在鬼蜮进进出出。人性的自私、卑琐、冷漠、虚伪、扭曲、变态,在其笔下一览无遗;情爱的虚假、无爱的婚姻、生命的残酷与脆弱,在其作品中处处可见。她的整个创作渗透着一种悲凉的阴气。

张爱玲善于写一些家庭琐事,婚嫁迎娶,这是她揭示生活底蕴的切入点和视角,从而表现了对人性的深沉的探索。她说:‚写斗争、写壮烈虽给人‘兴奋’给人‘力量’,但没有美,缺乏人性,也不能给人启示,写出来也不能成为她作品。‛她站在悲哀的基石上冷冷地掀掉华美的生命的袍子,露出人性深处的阴暗、自私、虚伪、孤独、冷漠,通过张爱玲的作品,我们触摸到‘人性恶’的一面,她笔下的人物苍白、渺小,没有高尚的情操,没有善良的心,也没有质朴憨厚的性格,他们在兽欲、生物性习俗的挤压下沉沦,人与人之间缺乏真情,哪怕是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妯娌之间,他们在物欲、情欲的倾轧下,人性变得恐怖不堪,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全是现代社会病了的人。

在张爱玲的笔下,这些社会病了的人被写出了他们真实的人性,作品中处处充满了古老腐朽文化,物欲、情欲压抑下的人性的扭曲和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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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屑-第一炉香》是张爱叙说‚家史性‛故事的代表作。但同时这部作品也表现了张爱玲对人性的探索。文中主人公葛薇龙是个有过上进心也想‚行得正、立得正‛的少女,为了求得生存,却被姑母--荒诞无耻的富孀梁太太作为‚男女‛调情的色饵推上情欲的角力场,终于跌入堕落的深渊,而文中的梁太太一个被称作恶毒的西太后的人物,则是张爱玲笔下的杰作之一,梁太太要挽住时代的巨轮关起来做小型慈禧太后,丑恶到荼毒亲生侄女了,让我不寒而栗,人性变得何其冰冷,何其恐怖,让我们不得不认真思索一下,人的内心深处究竟还有多少扭曲的成分在里面掩藏,一有机会这种丑恶就会扑面而来,势不可挡的站在你的面前,张爱玲就是这样向我们展示了人性的扭曲。

《茉莉香片》也展示了一个人性扭曲、畸形、变态的富家子弟聂传庆的心理历程。聂传庆是个畏葸阴沉而发育不全的青年,本应是人性成熟的时期,但心理却发生着完全逆向的病变。在家,生父把对生母的憎恨迁怒于他,后母鄙薄孽待他,使仇父恋母情结在其心中滋长,对异性产生偏执仇妒心理。于是,他厌憎天真少女言丹朱在学校里给他的温情,却有无法摆脱言丹朱给他亲近的诱惑,精神陷入了恍惚变态中,在潜意识中,他对言丹朱有着‚绝望的爱‛。在环境和精神双重重压下,他变的自卑、自贱,猜忌、冷淡、自私、占有渗透在他心中,精神失衡,人性扭曲。这就是张爱玲通过聂传庆传达给我们的一个人性畸形、变态、扭曲的世界,也笼罩着一层层浓厚的悲剧色彩,而这都源自于她骨子里所焕发出来的悲剧意识。

张爱玲在作品中把腐朽文化欲念对异化展示的最为彻底的莫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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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锁记》了。文中曹七巧被哥哥送进大富户的瘫痪少爷的新房里,这个失去天伦之乐的少女熬了半辈子才熬到\"夫死公亡\"的时候,分得一大笔遗产,这黄金是用青春的欢乐作为惨重的抵押品的,载着金锁镣铐的人性被腐蚀和扭曲了,为保住这卖身的黄金,曹七巧宁可在性压抑、性苦闷中煎熬也要赶走她所爱的小叔子季泽的挑逗,而更可怕的是她变态到要扼杀人性的起码欲求和一切美满姻缘。只要是在她控制的势力范围之内,她亲手残害了自己的媳妇,又让儿子收房的小妾吞生鸦片死去,她亲手斩断女儿还算美满的婚姻,让这朵少女之花养在家中枯萎,那种病态的复仇,读来令人不寒而栗。

张爱玲从人的虚伪性来揭露人性恶。张爱玲笔下多写出身名门世家的遗老遗少、公子哥儿、太太小姐等人物形象,他们一旦掀去罩在外面的面纱,剩下的是便是赤赤裸裸的虚伪,他们就好象是一袭‚爬满了虱子的华美的袍‛。《红玫瑰和白玫瑰》的男主人公佟振保,事业成功,提拔兄弟,办公认真,热心待友,侍奉母亲,‚他做人做得十分兴头‛,‚整个地是这样一个最合理想的中国现代人物‛。他先后爱过两个姑娘,玫瑰是个混血姑娘,振保爱她,她和振保随随便便,振保认为她是天真,她和谁都随随便便,振保认为她有点疯疯傻傻。 佟振保觉得把玫瑰娶来移植在自己家乡的社会是行不通的,劳神伤财,而且不上算。后来,振保又同朋友的妻子娇蕊恋上了,对方一旦要与丈夫离婚来跟随他,他便怯懦得要死,连那他与娇蕊偷情的公寓也像大得不可想像的火车,正冲着他轰隆隆开过来,遮得日月无光。他还疑心自己做了傻瓜,入了圈套。他怕毁了自己的前程,在世俗和功利的进攻下,他萎缩了,他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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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他想做一个‚好人‛。于是,他便匆匆忙忙选了另一个女子烟鹂结婚。婚后,她成了他眼中一个‚很乏味的妇人‛,于是他开始宿夜不归,回来则砸东西打妻子,冷酷、变态地尽情发泄。但他仍戴着面具做他的‚好人‛,在善的外衣下裹着恶的本质。张爱玲用嘲讽的笔调冷冷地掀开了这个‚好人‛脸上的面纱,露出了灵魂深处的卑鄙、冷酷、变态、自私,展示了一个灵肉分离、表里不一、人格萎缩的‚两栖人‛的心理世界。

张爱玲执着于真实的人性,在作品中尽情揭露在古老腐朽文化、物欲、情欲等压抑下扭曲、畸形、变态了的人性。 张爱玲在《自己的文章》里说:‚一般所说:‘时代的纪念碑’那样的作品,我是写不出的,也不打算写……,我甚至只是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恣的。‛当时傅雷先生批评她的创作的题材取向,她就做了这样的辩解。

婚姻是张爱玲最常描写的题材。她说‚现代人多是疲倦的,现代婚姻又多是不合理的‛,婚姻非感情的产物,是某种目的的实现。女人视婚姻为改变现状的唯一途径,婚姻对女人而言成了一个金色的鸟笼,也成了她们永远的归宿。女性所受的教养便是如何去做一个‚女结婚员‛,她们‚以美的身体取悦于人‛,全力以赴追求那‚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婚姻,‚找事是假的,找个人才是真的‛,婚姻动机构成了她们生活的主旋律。正因为如此,《倾城之恋》中离了婚的白流苏必须重操旧业--进入婚姻才能摆脱麻烦;《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受过新式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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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葛微龙的最高愿望也仅是找个爱自己的人结婚而已;《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王娇蕊,家人把她送到英国读书,她无非是为了嫁人,好挑个好的。这些生活在古老中国屋檐下的最普通的女性,禁锢在婚姻牢狱下的女性,被男性世界所支配和统治的女性,她们全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她们被一只巨手扼制着(除了白流苏被一场‚传奇‛成就了一段契约式的婚姻),其他的如《花凋》中的川娥,《金锁记》中的长安,《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烟鹂、娇蕊,及葛微龙无一不消失在‚苍凉的手势‛中。

婚姻本是美好的,但婚姻在张爱玲笔下是无爱的,‚有爱的婚姻是痛苦的‛,爱成就不了婚姻,但婚姻又受不了爱的诱惑。婚姻是枷锁,妄想用它来锁住别人,锁住爱情,都是不可能办到,结果只能毁了自己。如《半生缘》中的几对婚姻都没有爱,曼桢与世均由相知而相恋,爱得纯情真挚,无利益计较,无物质牵挂(这是张爱玲作品中少见的)。然而他们无法逃出厄运的魔掌,曼桢陷于亲姐姐曼璐所设的陷阱,曼璐妄想用妹妹来套住自己男人、锁住婚姻。曼桢在受尽凌辱逃脱魔爪后,带着满腹的辛酸和屈辱去找世均,殊不知世均在无望中放弃了最后的努力,匆匆与自己不爱的翠芝结了婚。可怜的曼桢欲哭无泪,欲诉无门,只能听凭生命的四季在身后默默流淌。翠芝也不爱世均,她爱的是世均的朋友叔惠,旧家庭的千金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可心的人,可命运成就不了她,不但家世的鸿沟他们无法跃过,就是已成为新派人物的叔惠也不会接受她,世均是她的唯一选择。爱成就不了婚姻,他们的婚姻是无休止的妥协。

张爱玲写作的目的就是要剖析人性中最根本的东西,将她的感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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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告诉读者,那就是:人无法超越自己,也没有跳出过兽的圈子,除了生活在沦陷区的环境地域的因素之外,张爱玲在当时是较为自觉地不去接触战争或之类的题材,她说:‚人在恋爱时候比在战争或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恣的,战争是被驱使的,而则有时候多少有点强迫自己‛。于是,她放笔去写中层华人家庭中情欲幽灵的猖撅,黄金魔影的肆虐及为此而出现的种种疯狂的变态心理,通过她的‚深而不广‛的视野,去揭示一个畸形扭曲,又是习见为常的世界,由于张爱玲的童年家庭的不幸和她对这个家庭的憎恨,又使她的作品的整体情调染上一种深沉的孤独感和被遗弃感,清醒的失落感和没落感,也就形成了好善于探索人性真实的特点。

三、 苍凉的梦魇

张爱玲悲剧意识,不仅仅表现在她对人性的探索上,还表现在梦魇般的氛围上。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从小缺少爱,孤独而又敏感的心灵,使她用冷眼观察周围的生活。作品中的人物都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恣态在我们面前。在张爱玲的小说中我们感受的不仅有梦魇般的氛围,梦魇般的故事,梦魇般的文化,更有梦魇般的人性展示,这让人不禁想起《半生缘》,曼璐可算是一个偏执的近乎疯狂的人,做舞女的她并非自甘堕落,只因身为长女,应担起家庭中的责任不得不沦为别人所不耻的舞女,这多少会有读者的同情在其中,而当她一步一步走向丑恶时,她不仅拆散了曼桢和世均,更可悲的是把曼桢囚禁起来为她生孩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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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桢无奈到近乎哀求的姿态跪着求她放过她时,我们也不得不惊悚于曼璐的冷酷,面对的这个可怜的人是自己的同胞妹妹,竟残忍到这种地步,我们只能感受到生命多么的无常,欲望又那么疯狂,人们想抽身逃离,但她们的梦魇般的经历牢牢缠绕着你,使你铭心难忘。

张爱玲身处于新旧交替的时代,咀嚼沪港洋场的苍凉梦魇,正是展示人性的绝佳背景,如果说曹二爷是生理的残疾,那么曹七巧则是心理上的残疾,曹二爷生理的残疾带来的只是生命的萎顿,比生理残疾更为深刻的心理残疾,却使曹七巧迸发出无穷的复仇欲,她要报复不择对象,不顾一切,不计后果,情欲所导致的心理变态完全盲目的支配了人物的一切,显然曹七巧的心灵裂变的人性沦落也经历了心灵与肉体、感情与欲望、理发与本能等内外因素交互推进的进程,她的人性是一层层剥落直到扭曲变形。作家在写人性的变形时,既是细腻的,又是跳跃的,一面长镜的意象串起了曹七巧的十年的生活,镜子里映照的意象由模糊而清晰,又由清晰而模糊,叙述的跳跃性凝聚了曹七巧漫长的苦难岁月,为后面表现曹七巧的心理变态和展示作者对人性堕落的彻骨悲剧打下了基础。

张爱玲小说的悲剧色彩来自于传奇性的故事,以及弥漫于其中的梦魇般的氛围,她的小说似梦呓,诱你走入一个传奇而虚幻的小说世界,随着她犀利的笔触、独特的话语遭遇曹七巧、白流苏、葛薇龙等人,让你切身感受她们生活的没落和乱世的苍凉,这种给人以梦魇般的经历和感受与作品题材的独特性密切相关,一个大时代的崩溃,一个家庭的兴亡,总是伴随着无数梦魇般的经历与体会,从金碧辉煌的昔日到满目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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痍的今天,从沸沸扬扬、不可一世的荣耀到行尸走肉深藏着多少梦魇般的故事!这些‚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便成为张爱玲作品的独特题材,这也体现了张爱玲的悲剧。

苏青这样赞颂她:‚我读张爱玲的作品,深得自有一种魅力,非急切地吞读下去不可,读下来像听凄幽的音乐……,她的比喻是聪明而巧妙的……,它的鲜明色彩又如一幅图画,对于颜色的渲染,就连最好的图画也赶不上……,而张女士真可以说是一个‘仙才’了‛。苏青能这样赞颂她,说明她的作品魅力之大。

张爱玲在《自己的文章》里说:‚一般所说‘时代的纪念碑’那样的人口,我是写不出来的,也不打算写……,我甚至只是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没有战争,也没有‛。也就是善于从日常生活的琐事里表现人性的真实一面,虽然有时令人颤栗,但那是一面镜子照出最真的本质,而张爱玲的人生观、价值观也都笼罩着无意义和绝望,这就使她作品中处处弥漫着浓厚的悲剧色彩。

当我们掀开写有张爱玲三个字的书籍时,总值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苍凉故事,这个用文字来跳舞的女人,这个浑身散发着贵族气质的女人,用一支苍凉的笔抒写自己对失落的生活的孤独感。张爱玲在她周围的珠光宝气的世界中看到了无可救药的痈疽与烂疮。她的作品就是看穿和透底的实录,从她弥漫着的悲剧色彩的作品里我们感受到的是她对苦涩童年的深刻体悟、和对人性最深沉的探索以及梦魇般的人性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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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张爱玲作品精选》 韩新帮选编 伊犁人民出版社 2000年3月出版 《张爱玲文萃》 许祖华选编 长江文艺出版社 《张爱玲传奇再版序》

2004年1月出版 安徽文艺出版社 1992年出版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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