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语言学》第11卷2009年第3期272-274页,北京
《分类词———名词分类系统的类型》介绍
A.Y.Aikhenvald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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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赪
《分类词———名词分类系统的类型》(Classifiers:ATypologyofNounCategorization
Devices)2000年由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作者是澳大利亚LaTrobe大学语言类型学研究
中心的AlexandraY.Aikhenvald教授。全书共15章。
第1章“引言”,介绍了本书所讨论的“分类词”的范围和类型。本书的“分类词”(classifiers)指所有语言中的名词分类系统①。引言中还提出考察分类词时应从11个方面进行,11项中有7项是名词分类系统的基本特征。这实际上是提出了类型学描写分类词的框架。第2—9章根据7项基本特征分别描写了世界语言中存在的各类名词分类系统,以及各类名词分类系统的地域分布。第10—14章分别讨论了另外4项特征在各类名词分类系统中的表现。第15章是结论。汉语的分类词就是紧邻数字的分类词,本文只介绍与此有关的内容。
第4章描写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系统。这类分类词只出现在数量表达中。其中表示事物形状的分类词较丰富,一般会有一个通用分类词。在一些语言中存在着大量的“反响型分类(repeaters,笔者按:如古汉语中的“词”人十人、牛十牛”这样的表示法),但没有一个语言
只有反响型分类词存在。多数语言里,紧邻数字的分类词是一个的词类。有的语言中,不是所有的名词都使用分类词。
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系统常见于孤立语,也见于粘着语、多式综合语、融合语等。孤立语中这类分类词通常是的词汇形式且数量很多。这类分类词系统语言集中分布在东亚、东南亚、大洋洲的岛屿和中美洲,在非洲和澳洲、北美洲西海岸零星分布着。
对数词、分类词和名词组成的结构有两点需要考察,一是这一结构的语序,一是构成成分间的关系。关于语序,已有的研究指出有四种语序:(1)数+分类词+名;(2)名+数+分类词;(3)分类词+数+名;(4)名+分类词+数。一般情况下数词与分类词之间不能隔开,以词缀形式出现的这类分类词都是与数词结合,在融合语中分类词也是与数词融合,这些都说明数词与分类词的结合更紧密。
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研究中有两个难点:第一,计量分类词(measuralclassifiers)和类别分类词(sortalclassifiers)的区别。类别分类词根据名词所指的天然属性分类,表示事物所属的
3本研究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的阶段性结果,项目号06BYY037。
①主要有:名词类和性系统(nounclassesandgender)、紧邻名词的分类词(nounclassifiers)、紧邻数字的分类词
(numeralclassifiers)、领属结构中的分类词(classifiersinpossessiveconstructions)、紧邻动词的分类词(verbalclassifiers)系
统等。
272本刊网址:http://www.ddyyx.com
类。而计量分类词则可表示事物的量。这是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的两个基本次类。对计量分类词的选择比对类别分类词的选择自由。第二,计量分类词和度量衡量词(quantifiersormeasurewords)的区分。度量衡量词建立在计量基础上;计量分类词提供有关事物的大小、
形状、有生等信息而不是数量信息。紧邻数字的分类词有语用功能,可以表示有定或无定,而度量衡量词不能。紧邻数字的分类词在数量义的表达中不是必须的,但度量衡量词的省略则会影响语义表达。句法上,两类词也有很多不同。从理论上说二者有根本的不同,但两类词都可以和数词结合,难以截然分开。
第10章讨论分类词与其他范畴之间的相互作用。紧邻数字的分类词与数字以非直接的方式相互作用。这类分类词语言缺乏复数,数标记被在某些名词上,一般是指人名词或动物名词。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系统中常有关于社会等级的分类词,一些澳亚语、印度—伊朗语族语言、韩语、缅语和泰语都有较丰富的这类分类词。
第11章讨论了名词分类系统使用的语义参项及各类名词分类系统对语义参项的选择。各类名词分类系统在给名词分类时使用的基本语义参项有三个:有生、物理属性、功能。每个参项下还可作进一步区分。对紧邻数字的分类词而言,有按有生、无生二分的,也有按人、非人类有生物、无生三分的。在给无生名词分类时,形状、维度在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系统中用得非常广泛,但各语言在使用多少维度、形状上并不相同,总的趋势是一维和二维的特征用得比三维特征多。
第12章讨论三个问题:分类词的语义组织和功能;分类词系统的认知机制;名词分类怎样依赖于社会和文化环境及如何随着社会的变迁而变化。通过转喻或隐喻的引申,名词成员和分类词的语义关系变得很复杂而不清晰。分类词使事物个体化,因而可以用于复指。分类词的使用与有指、特指、有定、话题的连续性、话语中的突出性有关。汉语通过通用分类词和专用分类词的不同选择来体现这些功能。
分类词系统与人类认知机制的联系,集中体现在对无生物的分类建立在形状上这点上。如关于汉语官话儿童的研究显示,以形状为基础的分类词在官话中的习得要早一些,特别是对典型的圆形物的分类词习得较早。儿童更易使用可视的参项而不是功能参项。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分类词分类中可视特征比功能特征更重要。有关研究也显示分类词使用的语义参项的差别在心理世界中也存在着。各类可视的参项在现代视觉理论中有如下序列:一维>二维(平面的)>二维(弯曲的)>三维(常规物体)。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名词分类系统中基于一维
和二维的形状的区别比三维的多,因为一维、二维比三维先被感知到。
不同的语义参项在不同的名词分类系统中使用程度不一样,一些特殊的参项的选择则与社会、文化、环境的多样性有关。语言变化、语言废弃和语言规划、社会变迁都能影响名词分类系统。
第13章讨论各类分类词的来源、演变和消亡。
最常见的分类词来源是名词。有些语义场的名词经常语法化为分类词。分类词语法化过程中的语义变化与一般语法化理论中讨论的语义演变趋势相同,包括语义漂白、语义抽象、隐喻引申,或者语义从一个较具体的概念演化到一个较抽象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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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分类系统的衰落和消失可以是由于语言内部的原因。影响名词分类系统发展的外部动因有语言接触、语言废弃等。名词分类系统有很强的语言区域特征,以至很难确定第一个扩散的语言或建立扩散的方向,东亚和东南亚的语言区域即如此。
第14章讨论名词类和性系统、紧邻数字的分类词的语言习得、发展和失用。因为目前只有关于这两类名词分类系统的心理学研究。
这本书对近几十年类型学关于各类名词分类系统的调查和研究成果作了全面的整理,虽然作者对一些问题的处理学术界会有不同意见,如名词类和性系统是否应纳入分类词系统,计量分类词是否应算作紧邻数字的分类词,但这并不妨碍研究者籍此书了解世界语言中分类词的面貌、类型学研究分类词的理论框架,并将此作为进一步研究的参考。
汉语有丰富的分类词,上述很多分类词语言的特点汉语也有。汉语的“量词”研究有丰硕的成果,不过这些成果在分类词类型学研究中被引用得并不多,这与汉语缺乏类型学框架下的分类词研究有很大关系。因而借鉴当代语言类型学有关成果对汉语分类词作进一步研究很有必要。在这方面至少有两项工作亟待去做:第一,严格区分分类词与度量衡量词;第二,参照类型学描写框架,系统地描写汉语分类词,通过跨语言对比找出汉语分类词的真正特点。作者通讯地址: 100083北京语言大学对外汉语研究中心
E2mail:chengzhang@blcu.edu.cn
新书讯
MetaphorinDiscourse《话语中的隐喻》,著者ElenaSemino,剑桥大学出版社2008年出
版,国际书号ISBN:978—0—521—86730—6。有关隐喻研究的著作自GeorgeLakoff的Women,
FireandDangerousThings(1987)出版以来可以说犹如雨后春笋。那么Semino这本书有超
出前人研究的地方吗?我看是有的。不妨一读。
(滴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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